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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世纪的时候,日本人曾想“欧洲游”,可陆上丝绸之路对这个岛国并不适用,于是他们求助当时的“出国游”领路人——葡萄牙人。
葡萄牙是全球第一个掌握并垄断亚非欧航线世纪时,唯一能帮日本通过海路去欧洲的领路人。当年,四位日本少年在葡萄牙人指引下,沿葡萄牙在亚洲的据点长崎、澳门、果阿,向西穿越印度洋和非洲西海岸,抵达里斯本。这是日本人第一次欧洲游,也让欧洲第一次知道日本的存在。
葡萄牙的殖民历史是世界上最悠久的,从1415年世界上第一个殖民地,到1999年(或2002年)最后的殖民地结束约600年。一般提到全球化,当代人们更熟悉大英帝国、美国等,他们将英语和一系列西方观念、生活方式带到全世界。作为全球化鼻祖的葡萄牙,却因年代久远和国力衰落而被人遗忘。
像所有创业者一样,在“发现新大陆”这项高风险创业中,葡萄牙作为开拓者完成了最艰难的“从零到一”阶段,却躲不过创始人的普遍命运,果实被其他国家篡取,还被赶出了自己亲手创办的公司。
葡萄牙也是与殖民地关系最密、绑定最深的宗主国,殖民地对其影响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。在由殖民地传导回来的革命中,葡萄牙不仅改朝换代,海外帝国也土崩瓦解。
人类现代意义上第一个殖民地由葡萄牙1415年建立。殖民地的源头和伊斯兰教有关,地理大发现受伊斯兰教驱动,可谓欧洲十字军东征的延伸。
对人类具有重大意义的地理大发现,为何从葡萄牙开始?这还得从葡萄牙的内生动力说起,葡萄牙虽是欧洲,但长期受穆斯林统治,被北非摩尔人统治了500多年。
出于对穆斯林的防备,葡萄牙第一次对外扩张就是一海之隔的北非。1415年葡萄牙航海家征服北非伊斯兰贸易中心休达,成立世界上第一个殖民地。葡萄牙人继续在北非海岸探险,相继发现亚速尔群岛、佛得角等,又抵达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及沿岸的丹吉尔,卡萨布兰卡(Casa Branca)是葡萄牙语,意为白房子。
企图报复摩尔人的葡萄牙将征服非洲作为执念,他们从北非一路向南,将非洲海岸线走遍,最早发现好望角,并最早开辟通往印度的航线。
非洲大部分国家都是葡萄牙最先发现的。像加纳、塞拉利昂、安哥拉、莫桑比克、埃塞俄比亚等,都受到葡萄牙不同程度的统治。
葡萄牙成为大航海时代赢家,但好景不长,竞争对手西班牙就发现了另一条通往印度的航线,即哥伦布西行航线,打破了葡萄牙垄断。西葡两国1494年签订《托德西利亚斯条约》,划分界线,将亚洲划入葡萄牙势力范围。
亚洲曾经历多个西方国家殖民,被卷入现代化进程。如果说19-20世纪英、法、美将亚洲推入现代化,实现从10到100的跃升,那么17-18世纪的荷兰则带亚洲从封建走向近代,是从1到10,而15-16世纪的葡萄牙,则是对亚洲从0到1的初始开拓。
亚洲对葡萄牙而言也是十字军东征的延续,葡萄牙最先占领的亚洲地区是伊斯兰教盛行的地方,包括印度果阿、马六甲、摩鹿加群岛等苏丹国,葡萄牙为这里带来天主教。
葡萄牙在亚洲的影响力一度达到巅峰,葡萄牙1510年占领的果阿曾是贸易中心和葡萄牙最重要的海外领地。
葡萄牙还是最早抵达中东波斯湾与霍尔木兹海峡的欧洲国家。1506年葡萄牙人抵达霍尔木兹海峡,“霍尔木兹”是葡语Ormucho,意为“多金”。
尽管葡萄牙是亚洲最早开拓者,但胜利果实却被竞争对手篡取,大部分殖民地被荷兰人夺走,在中东也被英国取代,17世纪起葡属亚洲走向衰落。
败走亚洲后,葡萄牙将战略重点转向南美。尽管根据《托德西利亚斯条约》美洲归西班牙,但1500年葡萄牙还是抵达巴西。
老冤家荷兰不甘心放过巴西这块肥肉,企图像在亚洲一样从葡萄牙手中夺走巴西,但葡萄牙这次牢牢把握,肥水不流外人田,在南美取得对荷兰的胜利。
1693年巴西发现金矿,成为世界黄金主要产地,大批葡人向巴西移民,并将非洲黑人贩卖到巴西。从南美获得的丰厚回报养肥了葡萄牙王室。
葡萄牙王室对巴西愈加重视,想把巴西变成南美版葡萄牙。1809年拿破仑入侵葡萄牙,葡萄牙王室干脆迁都巴西,结成共主联邦,组成葡萄牙-巴西-阿尔加维联合王国。
1821年,由于巴西议会的压力,约翰六世被迫回迁葡萄牙,但儿子佩德罗一世却留在巴西,并于1822年宣布脱离葡萄牙,成立巴西帝国。佩德罗一世加冕为巴西帝国皇帝,葡萄牙只好承认巴西独立。
葡萄牙王室的内生分离,造成南美殖民地与宗主国分离。巴西如今是世界最大葡语国家,但19世纪初,这块葡萄牙最看重的土地就脱离掌控。
在亚洲给敌人做嫁衣深感不甘,倾心培养的儿子巴西也离自己而去,葡萄牙实在憋屈。非洲作为葡萄牙发现最早的殖民地,成为这个憋屈的“全球化创始人”最后的寄托。
葡萄牙殖民地大多和平,哪怕最大殖民地巴西也是和平分手。但对非洲,葡萄牙就没那么客气了,露出殖民者的残忍本性。
二战后各国纷纷放弃殖民地,顺应民族独立潮流,但葡萄牙却迟迟不愿放弃非洲,这个人类殖民地鼻祖一时成了众矢之的。
抨击葡萄牙最激烈的倒不是殖民地人民,而是曾与葡萄牙一样的西方殖民国家。与其说是对殖民主义的抨击,不妨说是各殖民者间互相拆台。葡萄牙作为创始人,果实被他人篡夺,并未从自己最先开拓的地方获得最多资源。而比它先放弃殖民地的对手们,又对仍持有殖民地的创始人耿耿于怀,对其落井下石。
美国曾要求葡萄牙放弃殖民地,还参与了推翻葡萄牙独裁者萨拉查的政变,虽以失败告终,但这反而激起了萨拉查更强烈的执念,坚决不放弃殖民地,殖民地也是萨拉查政权的根基。
葡属殖民地对葡萄牙的统治忍无可忍,反抗首先从印度开始。1961年尼赫鲁宣布吞并果阿,葡萄牙在印度的统治结束了。
同年,葡属西非(安哥拉)、葡属东非(莫桑比克)、几内亚比绍等也掀起独立战争。葡萄牙血腥镇压非洲独立,发动殖民地战争,1961-1974年共打了13年。
殖民地战争动摇了萨拉查的统治,革命烧回葡萄牙本土,1974年爆发康乃馨革命,执政48年的萨拉查政权垮台,葡萄牙即刻宣布放弃海外殖民地。
莫桑比克在南非、罗德西亚(今津巴布韦)和美国中情局干预下,1975-1992年又打了17年内战。
安哥拉更甚,苏联、古巴支持的安人运(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)和南非、美国支持的安盟(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)的内战打了27年(1975-2002年)。
葡萄牙人走了,新势力又来了。葡属非洲内战也叫“代理人战争”,是美苏争霸的牺牲品,葡属非洲也并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族独立。
而东南亚的东帝汶则发生更为反人类的战争,侵略者不是旧殖民者或新霸权国家,而是刚从荷兰独立没多久的新兴民族国家印尼国外免费翻墙软体。
1975年东帝汶从葡萄牙独立后才9天,马上被印尼入侵,东帝汶独立战争(1975-1999年)长达24年,造成25万人死亡。1999年东帝汶公投独立,印尼伺机报复,实施反人类屠杀,在澳大利亚等国际部队介入下才结束战争。
2002年东帝汶恢复独立,不过也有说法认为,1999-2002年的过渡时期,东帝汶仍是葡萄牙属地。
在葡萄牙残存的全球势力范围中,澳门是二战后少数和平回归的地区。1987年葡萄牙与中国就澳门回归达成声明,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。
葡萄牙帝国的时代已相去久远,但作为全球化最早的实践者,葡萄牙给世界很多地方留下了文化遗产,是一层不容忽视的文明底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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